他好似一簇雪,脚下有万木春。

【超蝙】短暂的转折,又有如救赎。

他不说爱,但已爱到淋漓尽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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蝙蝠侠在拆除炸弹。他是个拆炸弹的专家,通过特训与丰富的经验培养而来,他拆弹从不手抖、从不因此紧张。但他现在已经明显地感到自己肾上腺素飙升了。汗水多得仿佛能穿透皮革,心脏在胸腔间加快跳动,一声声闷闷的回响击进他的大脑。他本来不应该手抖,如今却无法抑制,眼花缭乱。

 

他告诫自己:不能紧张。不能紧张。他咬破自己的嘴唇,苍白的唇瓣有了血色,尝到了一嘴的血腥味。但他还是无法清醒。他中了毒气。

 

这会他又继续咬自己,咬住舌尖,渗出血来他也察觉不到。绑着炸弹的人是迪克,布鲁斯想晃开那些会要了他儿子命的干扰,他他妈的太恨小丑了——“不、不,”他呢喃道,喷出些血,“迪克,不。不。”这是布鲁斯仅剩的力气。他接着又双腿不稳地跪在地上,手指还捏着那两条线。他用尽全力,浑身颤抖地、却又完成了最精细的活儿。

 

定时炸弹的声音被剥离了。这仿佛就剥离了他一整道灵魂一样。他也跟着眼前一黑。

 

 

他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忘却了一切。他眨着眼睛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东西。父亲的慈祥的脸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晃悠着。“布鲁斯,小甜心,”这是他母亲的声音,“我们该出发啦。”

 

看见他美丽的母亲以后,布鲁斯就咧嘴笑了。这时他正换牙,一笑就有风咻咻地冲进嘴腔里。布鲁斯以这为耻。他又急忙闭上嘴巴,紧绷着脸。他不喜欢让任何人看到他的伤口。父母也不行。

 

“走啦!”他愉悦得蹦蹦跳跳,但总觉得眼前场景过于久违。但他明明没有经历过,在他的六岁年月里,他分明是第一次去看佐罗的戏剧。——真是奇怪。

 

父亲揉揉他的头发,母亲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。他对父母的宠爱心知肚明,遂也缩在他们的保护圈里。但这宠爱从不是溺爱,父亲正逐渐将他锻炼成一个足以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他们虽保护着他,却不是圈养,当雄鹰要展翅时,便会放手。布鲁斯对此心知肚明着。

 

玛莎喜欢戏剧,很喜欢。托马斯也喜欢戏剧,但却不像玛莎那样愿意品味戏剧的每一句台词,任由那些句子淌过她心间的海,直到烂熟心透。布鲁斯——他觉得强大的人都喜欢戏剧,所以他也喜欢。他们出发时为时尚早,悠闲地从街道边走,走在哥谭最繁荣的街里,车水马龙,天边是红灿灿的西沉阳光,零碎的几片瑕云通透得仿佛能一吹就散。今天的哥谭难得的没下雨。高楼折射阳光,又落在布鲁斯肩上,满满当当的活跃的少年气息。

 

他高兴极了。今天托马斯没带保镖,父亲不愿意让难得的时光有不迎合气氛的存在,而他也向来不喜欢高调。布鲁斯也是。他很高兴这样的融洽时光,在不长的绵绵岁月之中,他几乎想就这样停顿在这里了,想要永不离开,用他仍稚嫩的手掌握住这段时间。

 

但在阳光落下的见证下,他们走进了剧院。而剧院不如布鲁斯想象的那样。这里沉重、严肃、黑漆漆。如同他在井底所见的那些蝙蝠一样。他便感到不自在。在台上那些打击声音与嘹亮的台词响起以后,仿佛有人引导他步步进入黑暗,这种代入感让他害怕极了。

 

“父亲。”他小声呼唤托马斯,而对方正如他所料没有过于沉浸,“我感到不舒服。”

 

托马斯转头认真地看向他。“你是害怕了吗?布鲁斯。”他温柔地问。

 

“不——”布鲁斯小声又用力地反驳,“我才没害怕,我不会害怕——对这种小小戏剧?”

 

托马斯露出心知肚明的表情。接着他伸出手臂,跨过布鲁斯拍了拍玛莎的肩膀。

 

“布鲁斯说他有些不舒服。”他对爱妻温和地说,“很遗憾,亲爱的。但我们得提前退场了。”

 

玛莎愣了愣,注意力马上放在儿子身上。她微凉的手掌贴上布鲁斯的额头,关切的目光让布鲁斯几乎心虚起来。接着三人便离开了座位,悄悄从除了演员的声音外毫无杂音的剧院里离开了。出到外面,看见宽阔的街道与人气,布鲁斯才如获解放,将那些新鲜的空气补入肺里。

 

这时玛莎也差不多明白了。“你是害怕了吗,布鲁斯?”她无奈地说道。

 

“其实是我有点儿不爱看。”托马斯笑着说,“这戏剧可真怪呀。你说对不对,布鲁斯?”他转过头,朝布鲁斯眨眨眼。

 

布鲁斯愣愣地看着托马斯。还没反应过来,就被托马斯搂着走了,在父亲的手臂形成的圈里,他抬头能看到并肩行的父母亲与朗朗星空,刚才涌上的诡异情绪就在夜风里烟消云散了。走在哥谭特有的东绕西绕的暗巷里,他感到无比安心。

 

一声枪响打破了他的所有情绪。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。他的耳边嗡嗡地响,他的双脚在颤抖,那些不明的不安心理此刻全都得到了实现,残酷的现实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冰山一角,他就已经承受不住,濒临绝望,几乎倒下。他听不到父亲与那人的交涉,只知道枪又一次的响了。

 

但没有意料之中的扑面而来的血腥味。有红色占据了布鲁斯的视角,他抬头一看,忽然又感到从所未有的安心。那些蓄积在眼眶里的热泪轰然流下,他也第一次感到如此震撼的希望。那片红色的披风被狂妄夜风吹得裂裂声,那个救星挡在父亲面前,子弹已被震开。穿着红色披风的人,如山体坐镇,稳重、坚定,仿佛永远不会动摇。“超人,”布鲁斯脱口而出,“克拉克——”仿佛对方是他认识多年的老友,仿佛那个名字已无数次滚过唇齿间,喊得他眼睛发热、心腔震动。

 

超人转过头。在这夜晚里,救赎不期而至,他滚烫的视线看到超人英俊如神的面庞,停留在眉梢下温柔的蓝色眼睛里。明明是夜晚,他却感觉满怀都是强烈的阳光,放眼望去全是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。

 

苍茫夜空下一道璀璨的蓝色,对他而言就已是人间绝色。如有柔和的水波将他的全身包裹起来,超人对他绽放微笑,刺眼得他要流下泪水。对方又转过身,蹲下来,与布鲁斯平视,温暖的手掌托着布鲁斯的脸,他晕晕乎乎地,以为自己被天使治愈。

 

“布鲁斯。”超人低声呼唤他。那是布鲁斯的最后记忆。

 


蝙蝠侠醒过来,只闻得到刺鼻的血腥味。模糊的视线被超人的脸占满,他在熟悉的怀抱下短暂的醒来,那些梦境里获得救赎的欢欣一挥而散,仿佛从未存在过。但他仍流下眼泪了,眼角黏黏的,那些转折、那些思念,被残酷的现实衬托得无比悲哀。超人仍在呼唤他,他隐约看清对方急切的神情,喉咙哼出一句“嗯”,示意自己没什么大事,只是中了毒气而已。“迪克?”他又问,却发不出声。

 

“拉奥——”看来超人已经急得向神明祈祷,“幸好你没事。迪克也没事。天。我要是来晚一步你就——”

 

听到迪克的音讯,布鲁斯又沉沦进睡意中去了。他隐隐感到安心,他知道在梦里也很灿烂的蓝色仍围绕着自己。嘘,他吐出一句气音,接着昏睡过去,无意识地靠在胸膛上。耳边有重重的心跳声,仿佛与他自己的心跳形成了共鸣,接着浑身都安静了下来,他没再听到任何一点声音,那些温和的咬字余留在他的意识中,让他能安心沉睡。


End.

原来他早已成为心中最安定救赎。那些默契已不需言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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